专栏丨一场终究会爆发的战争｜国际足联｜国家队｜足球_新浪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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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塔尔世界杯结束后，C罗和梅西先后离开了欧洲足坛，同样在2023年告别的还有内马尔、本泽马等人。3个金球奖得主离开，也让他们的名字避免了卷入一场巨大的争议，或者说，注定会发生的战争。

　　像历史上很多场战争一样，当矛盾无法调和时，战争就一定会发生，但发生之前的迹象往往微弱到不可见。然而，不久前在伦敦举行的一场会议高度疑似宣战信号，至少，它表明交战双方的一侧已经完成了联盟的组建。

　　这个联盟就是职业足球俱乐部和职业球员，原本，劳资双方在若干问题上是高度对立的，国际足联(FIFA)和欧足联(UEFA)作为规则制定者，在劳资双方之间扮演着一定的调和角色。然而，4月26日的这次会议集中了欧洲主要联赛的联盟代表和球员工会代表，双方围绕一个主题发表了立场近似的观点：FIFA制定的足球日程，尤其是国家队比赛日程严重抑制了俱乐部赛事，对足球运动员的健康造成了巨大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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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形成一项决议：对国际足联发出最后通牒：

　　无论是职业俱乐部还是球员，都认为今天的比赛太多太密集了，必须找到解决办法。随着欧冠改制，国家队友谊赛档期正式比赛化(欧洲、中北美等地区的国家联赛)，还有国际足联主办的2025年俱乐部世界杯。很多球员在赛季结束以后只有不到一个月的休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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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2023年夏天的第一场正式比赛算起，直到2025年夏天世俱杯结束，一名身体健康、在俱乐部和国家队总是担任主力的顶级球员可能会在2年内参加少则112场比赛、多则高达156场比赛。而在过去的年代，一名球员一年参加50场比赛都会被视作很多，两年156场意味着比过去的极限还增长了50%。

　　与会者认为，考虑到大多数国家的联赛赛制和场次在过去20年并没有发生改变，问题则是出在各国联赛之上的机构和决策者。

　　理论上，欧足联、中北美及加勒比足联、南美足联和亚足联等都应成为受针对者，欧足联确实收到了抗议信，不过大会选择将瞄准镜朝向国际足联。因为国际足联是国家队比赛日的制定者，也是给俱乐部带来巨大赛程压力的世俱杯主办者。与会者认为，国际足联过去从未回应过国际球员联合会、各国球员工会和足球联盟的请求，这次要求因凡蒂诺领导的机构在5月17日之前作出正式答复，至少要把减负、关注球员健康问题写入接下来的议事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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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甲联盟代表对媒体透露说，如果国际足联不做答复，不排除对其采取法律行动。来自英国职业球员工会的代表马赫塔·莫兰戈举例说：“我们进行的一项研究表明，曼联的拉什福德在他这个年纪的出场次数已经是贝克汉姆同期的两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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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们关注此类问题，应感到诧异的或许不是为什么职业球员比赛数量在短短十几年内增加到如此地步，而是足球运动员至今仍然不明确的劳动者身份，在一个法律法规多如牛毛的现代社会里，这一缺失显得格外突兀。

　　国际足联有120年的历史，在这个过程中职业足球经历了巨大的演变，但参加国际足联组织的国家队赛事的球员性质从未发生改变：在国家队，他们都是业余球员。国家不是给球员支付工资的雇主，球员和国家队之间是选拔和代表的关系，不是雇佣关系。球员也不是依靠为国家队踢球、参加FIFA赛事谋生，尽管——如果他们表现出色，也可以获得巨大的附带经济回报。

　　和球员拥有雇佣关系的是职业俱乐部。但俱乐部和球员的雇佣关系也是在上世纪90年代才终于拥有了较为现代化的形态。意大利有研究者认为，“职业球员”实际上是博斯曼法案之后才真正出现的，俱乐部和球员之间确立了明确的劳资关系，球员在合同期结束后拥有决定前途的自由。

　　在博斯曼法案之前，职业球员的身份是模糊的，俱乐部也一样，球员在合同结束后其注册身份仍属于俱乐部这一体育机构，于是，球员在合同终结后仍然可以被买卖的现象持续了很多年。

　　这些和各国《劳动法》等法律法规其实存在较大冲突的行业规定，直到上世纪90年代才受到了真正的挑战。某种程度上说，欧盟才是职业足球规则的真正决定者，如果博斯曼不能一路告到欧洲法院，真不好说球员合同结束后不自由的局面何时才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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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斯曼法案促进了人员流动，也使得今天西欧足球垄断了全球优质足球人才。足球运动的职业化也越发深入。很多豪门俱乐部为球星支付超过千万欧元的含税年薪，也为他们购买意外受伤保险。反过来，俱乐部会更加在意作为摇钱树的高薪雇员的身体状况，球员不管自己对国家队的感情如何，都必须要接受来自雇主更大的压力，去向自己的金主展现出更多的责任感。

　　在过去的年代中，国际足联通过和各国足协的关系，基本维持了和职业俱乐部之间的和平状态。也让一个最敏感的话题长期被压制：既然球员和俱乐部签订的是包含全年的合同，按月领取薪水，为什么球员有义务定期离开俱乐部去参加FIFA赛事？

　　国际足联当然清楚这是一场潜在的战争，甚至预感过它迟早会爆发。国际足联的化解办法是给俱乐部支付费用，例如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结束后，全球有440家俱乐部收到总计2亿欧元的费用。这样的费用对于动辄花费数千万购买球员的豪门球队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但国际足联就是要埋下一个伏笔，如果未来出现索赔官司，国际足联可以拿俱乐部已经接受付费作为开脱理由。

　　博斯曼法案之后，国际足联对于转会规则、球员合同期、经纪人制度的多种新规基本上是遵循欧盟法律体系来制定各种规定，小心翼翼地既要维护自己的权力和生意，但又努力去避免和欧盟法律框架发生严重冲突。然而，这些新规并未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之前的所有遗留问题。

　　去年末欧洲法院对欧超官司的判决给各国职业联盟和球员工会作出了一个重要的提醒。欧洲法院并未判定皇马等俱乐部成立的欧超合法，但明确判定欧足联等国际组织并无赛事垄断权。欧超搞不起来，欧洲法院的判决却打开了一个口子——如果一场围绕职业球员国家队参赛义务的官司发生，俱乐部更有希望被判有理，因为欧洲法院大概率会站在代表自由市场的职业足球一边。

　　战争的爆发需要客观条件，需要催化剂，或许现在都齐备了。

　　本文作者：王勤伯

　　本文转载于第890期《足球周刊》

　　发行日期：2024.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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